梅有饭吃

奇奇怪怪又热衷爬墙的拉郎媒婆

无奸不商(文司宥x世子)

 又名书院先生是我夫君是种什么体验。

一个先婚后爱的俗套小甜文。

世子私设名字为花君烨,字亦云。


 

 

正文



官道之上,一辆马车踏着春光,不徐不缓地前行着,驾车的车夫尽职尽责地赶着马。马车虽不大,但若细看,那黄梨花木的车身镂刻着仙云香草,其间镶嵌着鱼龙白浪纹的图腾,宝石为顶,就连那车窗,都是用上好的香云纱以珍珠为坠,奢华无比。

马车一个趔趄,车夫急忙勒住缰绳,待马儿停下,便慌忙地询问车内人是否安好。

“无妨,这明雍书院就在前面,我与微霜走走也就到了。你先让马儿把车拉到路边,别堵了官道,再联络本家的人看如何把车弄回去。”

“可是……”

“别可是了,今日我第一天去书院,可不能迟到。”说罢车上跳下一翩翩少年郎。

那少年面如冠玉,明眸如星,眼角下方生着一粒丹色小痣,将本就漂亮的桃花眼更衬出几分妖冶。

与他一同下车的还有一名女子,那女子显然是少年的随侍,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但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向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无奈,只得按少年吩咐将马赶到一旁,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

 

“世子,方才是你故意的吧。”女子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宠溺。

眼前的这位花家小世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从他牙牙学语到去年嫁到文家,木微霜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当然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微霜你。”花君烨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神情哀怨作委屈状“我以花家世子的身份入学,却坐着文家的马车去学院,一会儿阿福再一口一个夫人的,你家世子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木微霜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叫他文夫人,但这也没办法,两家联姻向来如此,不过在他的争取下并未声张,以至于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

大景并未限制男子与男子成亲,因此也并不少见,不过像花君烨这般以男子身份嫁做人妻的世家子弟确实不多。

虽说文家乃大景第一金商世家,与花君烨南国公世子的身份也算是门当户对,但他正是这般年轻好动的年纪,且文家当家又比他年长许多,自然是有些不自在的。

两人见还有一段路程,便在一旁农户家雇了头小毛驴,花君烨摸着小毛驴的鬃毛欢喜得很。

他在文家一年有余,自是不比在家中自在,他的夫君文家当家又长年在外,偌大的文家除了佣仆就他一人……哦,不对,还有一个小叔。

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叫自己嫂嫂比一大家子人叫自己夫人让花君烨还要不自在。

也好在对方也不经常在家,不然花君烨能别扭死。

好不容易得来了明雍书院的入学邀请,花君烨二话不说便叫上木微霜与林珊收拾行李,做梦都在向往他的书院生活。不过在林珊的极力劝阻下好歹给他那长年在外的夫君写了封信告知去向。

离开家后的一切都变得有趣了起来,就连去书院的路上都能捡到个季家的小少爷。

这季元启很明显与他是一条道上的纨绔子弟,两人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花君烨本以为他的潇洒生活即将开始,谁知选课时便给了他当头一棒。

看着白蕊儿丢给自己小纸条上的红黑榜,花君烨立刻黑了脸。

黑榜榜首赫然写着文司宥三个大字。

可不正是他那常年不在家的夫君?

不过花君烨想了想,他好像和自己提过一嘴,说要去哪儿教书来着。

但那会儿花君烨看着他就有些怕,也没敢多问,敢情是到这教书来了!

 

当初自己怎么就不大着胆子问一嘴!

 

花君烨肠子都悔青了,白蕊儿见他盯着文司宥的名字出神,觉得不妙,赶紧给他写小纸条劝他莫要想不开快快回头是岸。

 

『文司宥的课还是慎重考虑为妙!这位文先生才来明雍没多久,便高居明雍红黑榜黑榜榜首!』

 

花君烨看着纸条上的字嘴角抽搐,不愧是他,厉害厉害。

就在花君烨追悔莫及之际,又有一个纸团飞到自己面前询问红黑榜一事。花君烨恶向胆边生,二话不说提笔就给他那夫君推荐了个新学生。

 

『听说文司宥的课不错!』

 

就在花君烨准备施展弹指神功将纸团送出时却被司业逮了个正着。

陈司业打开纸条后冲他冷笑“既然花学子这么喜欢文先生的课,那本司业就替你添上吧。”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花君烨算是明白了。

关键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季元启还给他表演了一出幸灾乐祸。

花君烨感觉自己遭到了现实的一顿毒打,身心疲惫地回到寝舍,准备洗漱后早早地钻入被窝,用睡眠来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

谁知刚沾到被褥,就被一阵急促的上课钟声叫了起来。

一旁同舍的师兄摇头晃脑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去吧,这是新生的必经之路!师兄我看好你,真的。”

花君烨苦哈哈地跑到上课地点,心里直犯嘀咕,究竟是哪位先生的恶趣味。

看见季元启,花君烨连连打招呼,两人很快便凑到了一块儿。

白蕊儿与曹小月见到他二人,也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白蕊儿很明显比季元启靠谱得多,很快便打听到了这节课的内容。

原来是天文课,也难怪会在晚上上课了。

花君烨决定原谅这位先生了。

“之前没细看,天文课是哪位先生来着?”

白蕊儿叹了口气“当然是文先生。”

花君烨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道“哪个文先生?”

“还能有哪位文先生?当然是算学课的文先生。”

“算学课的文先生啊……什、什么?”

花君烨来不及消化这个噩耗,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儒雅语调。

 

“你们在说什么?”

 

“文先生好——”

 

周遭学子见先生来,纷纷拱手以礼,花君烨僵着头,像一只被抓住命运脖颈的猫,缓缓回过头来,磕磕巴巴道“文、文先生好……”

 

这下完了……

 

文司宥走进天文楼时觉得前面几步背对着自己与学子相谈甚欢的背影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没想起来,直到那人转过头来。那熟悉的面容就算是向来喜怒不露于表的他,眼中也闪过一丝错愕。

 

老爷,夫人寄来了家书。

放这儿吧。

 

那封家书……

文司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那日检查账本便将家书放在一边,忙起来后竟忘了,当真失策。

看着眼前不敢与自己对视的花君烨,文司宥生出几分趣味。

他与自己这位夫人虽成亲一年有余,但相处得并不多,且花君烨还年轻,加上似乎又有些怕他,文司宥便干脆来明雍书院教书,也让他在家自在些。却忘了这花家世子亦在明雍书院的招生范围之内。

 

文司宥轻轻扶了扶单片眼镜,将众学子的注意拉回来,又将他们的目光带向星空。

漫天星子璀璨晶莹,很快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包括他的那位小夫人。

不得不承认,文司宥除了经商外,也确实很适合当先生。

讲解的语调温和平缓引人入胜,若非他考核科目极低的通过率,以及时不时的恶趣味,也不至于高居红黑榜黑榜榜首。

 

“这星宿辰光,属于天下,亦属于每一个人。”文司宥顿了顿,将目光投向花君烨“就拿……花学子来举例吧。”

花君烨僵住了身形,那让他本能想要躲开的气息近在耳畔“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你不是知道嘛……

花君烨腹诽,碍着两人现在的身份,还是老老实实报了自己生辰。

修长的指尖带着他的目光,再度投入了那漫天星河“看,那便是属于你的星。”

文司宥看着他惊喜的侧颜,眼角的小痣亦如天上的星子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察觉周遭学子神色古怪,文司宥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方才两人略有些暧昧的姿势中拉回继续道“书上常说,星宿承天运而行,观之可察灾祸。恰好此刻天有异象,不知哪位学子能说出异在何处?”

适时抛出的问题让众学子陷入了沉默,桓瑶的一番解答虽看得出做足了功夫,但也显得有些片面,文司宥将目光再次投向花君烨“亦云觉得呢?”

众学子闻言刷刷看向花君烨,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解。

 

亦云是谁?

 

亦云是花君烨的字,在家的时候文司宥便如此唤他,花君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脑子只陷入了被先生抓住回答问题的恐慌中。

“额、嗯……黑猪……黑豕渡河,在民间有将下雨的说法。而雨前山中多蚊虫,方才大片的黄火应也暗示了此点异象。”

花君烨回答得磕磕绊绊,但话语刚落,一滴雨滴便砸到了他的脸上,紧接着更多的雨滴顺势落下,眼看着就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再看文司宥,已经撑着把伞行至雨中,雨帘中传来他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既然大雨已至,今日的天文课便到这儿吧,宵禁将至,诸学子还是快些回寝舍为好。”

毫无疑问此番言语换来了学子们的一片哀嚎,花君烨也没料到他会来这茬,当下傻眼,一旁的学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文先生开始出馊主意“要不咱们冲上去抢文先生的伞吧!我给你殿后!”

花君烨大惊失色“可使不得使不得!”我今后还想过好点!

那位学子做可惜状“真可惜,你失去了一次让黑榜第一重点关爱的机会!”

这机会不要也罢!再说,你觉得文先生对我的“关爱”还不够吗?!

季元启见他磨蹭,拉着他就冲入雨帘“还犹豫什么,再不走该越下越大了!”

 

明雍书院的先生基本都不只是单纯的先生。就好比文司宥,虽兼职天文课与算学两门科目,但他最重要的身份还是大景第一金商世家同文商会的当家。因此先生们都有一个独立的院落,以便处理自己的私事。

想起花君烨之前见到自己那副惊愕中带着懊恼,懊恼中带着尴尬,被他叫住回答问题后又冥思苦想的模样,文司宥便觉着有趣。将伞放在门口,回到书房从一叠账本中抽出那封他所遗忘的家书。

信封上的“夫君亲启”四个大字笔触有些滞涩,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小妻子写的时候是何等的抓耳挠腮。

 

今收到明雍书院入学邀请,遂前往宣京,勿念。

 

字迹工整隽秀,每个字都独具风骨,看得出南国公世子绝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是短短几个字大的大,小的小,间距时长时短,不成一体,一眼便看得出是一个字一个字从脑子里挖出来的,也就只有落款处花君烨三个字写得潇洒自如一气呵成。

得,多半是被人逮着写的。

 

想起发方才那映着满天星子的眸子,眼角的丹色小痣似在眼尾处添了一点红,漂亮得不像话。

他的夫人很漂亮,成亲当晚挑起那绣鸳鸯的盖头时文司宥便知晓。或许用漂亮一词来形容一个男子并不恰当,但也只有他,让人生不出半点反驳。

虽是联姻,但文司宥可没有让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独守空房的想法。

少年的身子骨是让人想象不到的柔软与青涩,轻轻一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便泛出些许湿气,被欺负狠了便咬着指尖含含糊糊地说着讨饶的话……

文司宥噙着笑意,扶了扶单片眼镜,看来接下来在明雍书院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文司宥无不无聊花君烨不知道,但书院的生活着实让他快活得很。

花君烨选了文武兼修,又因开学宸王遇刺一案的出色表现入了乾门学。课业虽比一般学子繁重不少,但他自小聪慧好学,性子又好,人缘也不错,因此非常享受这般的求学生活。

难得休沐,季元启扒着窗来找花君烨,说自己找到一条绝佳的离开书院的路,保证没人发现。

花君烨被他怂恿得当下便动了心,还在后山碰到了迷路的白蕊儿与曹小月二人。

四人在书院不长不短相处时间下来关系本就要好,当下一合计就一同溜出了书院。

 

宣京不同于南塘亦不同于越阳,有种天子脚下属于帝都的别样繁华。

一行人宛如飞出樊笼的鸟雀,四处游玩,看看这又看看那,好不欢喜,将街上新奇有趣的零嘴儿尝了个遍。逛累了见时间还早,便就近找了间茶楼,叫上一壶碧螺春,又叫了几份精巧的点心歇歇脚。

这茶楼颇为雅致,人客也不多,四人要了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品茶还能一边观看这宣京的繁华街景。这茶楼的点心与街上的明显精致许多,就拿这荷花酥来说,开酥层层分明,当真如那池中的莲花一般娇艳喜人,又以墨染方瓷盘为器,茉莉香盏为缀,酥皮入口即化,甜度适中,没有半点甜腻与哽塞之感,实乃上品。

花君烨觉着这味道有些许似曾相识,这荷花酥虽平常,只是这内馅中带着些许荷叶风味的荷花酥却实不多见。

花君烨端起瓷盘,那瓷盘底赫然印着鱼龙白浪的文家纹章……

“你怎么了?”

曹小月对他的举动表示不解。

花君烨讪讪地放下盘子“没什么,觉得这盘子好看得紧……”

这味道能不觉着熟嘛,花君烨之前在文家随口一提,说要是里面的馅料能带上荷叶的清香就更妙了。

本以为随口一说,谁知文府的厨子还真做了出来,还说这味道好,可以把方子给闻雨阁,定能大卖……

闻雨阁是文家在越阳最大的茶楼,花君烨也去过,那儿的点心颇具巧思,价格也不算贵,在越阳颇受好评。

是了,方才进来的时候瞥了一眼这茶楼,似乎就叫闻雨阁,没想到在宣京竟也开了分店。

众人又歇了一会儿,担心回去的时候被司业抓住,便又各打包了一份点心回去好分与其他同砚。

谁知结账时才发现,这宣京闻雨阁点心的价格竟比越阳贵上三倍之多!

也难怪这茶楼门可罗雀……

本想着这宣京不比越阳,贵些也无妨,但花君烨想起之前在越阳时管家也曾给自己说过这闻雨阁。

无论开在何处,闻雨阁的茶点均是统一的价格。

为何这宣京的闻雨阁贵出这么多?

花君烨微微皱眉,拦下了准备付钱的季元启“小二,为何这宣京的闻雨阁价格比越阳贵出这么多?莫不是欺我们是外地来的?”

那小二听他这般说话,亦不知是平日里谁教出来的盛气凌人,上下打量了四人一眼,这四人虽衣着不凡,但这宣京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谁知道这四人是不是来骗吃骗喝的?当下生出几分不耐“我说这位爷,这价是掌柜的定下的,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条规矩,看您这穿得也不差,不至于吃霸王餐吧!”

季元启本也觉得没什么,贵便贵些,反正他季大少爷也不却这点金叶子,但这小二态度实在讨嫌,再说他季元启虽不差钱,也不至于做个甘心挨宰的傻子。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本少爷缺这点钱吗?诚信乃行商之本,你这般行商,生意怎能长久?”

“不好意思,您若不喜欢,下次别来便是了,咱们茶楼乃同文商会所开,也不缺您这位贵客。”

季元启哪受过这种气,当下就想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二一顿。

白蕊儿拉着他的袖子劝他别冲动,谁不知道同文商会的当家就是他们的文先生,总不能这般拂了先生面子吧。

花君烨拦下季元启,也不着急,反倒又坐回了椅子上“叫你家掌柜出来,我可不信这便是同文商会的待客之道。”

“对不起,我家掌柜忙,没工夫招待各位。”

花君烨冷笑一声,取下指间的一枚戒指递到小二手中“把这个给你家掌柜,相信即便再忙,他也会出来见我的。”

小二半信半疑地接过戒指,这戒指略微有些秀气,但中间镶嵌的碧色翡翠,即便不懂行的人也一眼能看出绝非凡品。

这人不会想拿这个抵债吧……

小二以眼神示意让几个跑堂的盯着这几个人,别让他们给跑了。

花君烨倒也不急,端起一旁的碧螺春浅酌了一口。

曹小月才不管现在怎么回事,只觉得那小二当真无礼,若敢动手,本小姐便让他知道什么叫将门虎女!

谁知没一会儿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捧着方才花君烨递给小二的戒指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刚要开口,便被一个眼神止住了脱口而出的称呼。

“不知贵人光临,冒犯了各位,属实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今日的茶点我全记在我的账上!方才那小二是才来的!胡乱报价!我这就把他撵出去!还请贵人莫要计较……”

 

不错嘛,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这掌柜怕是不简单。

 

花君烨看那掌柜额见冒出的涔涔冷汗,捧着戒指的手止不住发抖,便伸手将那指环戴回指间,扬起笑容。

白蕊儿见他笑得渗人,让她不禁想起笑着布下陷阱让他们不知不觉间带回一叠课业的文先生,当下打了个寒战。

 

“既然是误会,那我等便不计较了,只是掌柜你……下次招人可要擦亮眼啊——”说罢花君烨提起食盒,带着众人离开了。

季元启有些气不过,但终究看在文司宥的份上没多说什么,让他更好奇的是为何掌柜为何见了花君烨的那枚戒指后便如此惊惧,好似那戒指不是戒指,而是一块烙铁。

回明雍的路上众人又有些饿了,便打开食盒边走边吃。

一路上花君烨跟个没事人一般什么也不说,白蕊儿与曹小月虽然也好奇,但谁也没开口,徒留季大少爷憋了一肚子问题,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花君烨,刚才那掌柜怎么回事?你那戒指不会是什么信物吧?”

花君烨咬着块芸豆糕眨眨眼,看了看手里的戒指。确实是信物,还是当初成亲那晚文司宥亲手给他戴上的,说是见物如见人,他也只是试试,没想到这么好使。

“秘密!”

季元启见他卖关子,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连忙追问“别秘密啊!还是不是好兄弟了!和我说说,我也用个我的秘密和你换行不行!”

“不感兴趣。”

“你不说我可就瞎猜了啊……那小二说闻雨阁是同文商会的产业。从开学起,一提到文先生你的表现就很奇怪,天文课的时候他还唤你的字,该不会……”

听到这,花君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会吧,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文先生是你亲爹吧!”

“噗——”

花君烨喷了他一脸的芸豆糕,将食盒塞到笑得直不起腰的曹小月手里,追着季元启撵了半里地。

两人闹够了又打赌,看谁先回到寝舍,季元启选择了后山,花君烨选择了围墙。

谁知这围墙为了防止学子翻出去,内外故意设置了相当可观的高差,可花君烨作为文武兼修的乾门学子,这点难度自然不在话下。

但要命的是,花君烨翻上围墙正准备往下跳时,就见文司宥站在下面仰着头正笑着看自己……

“你、你怎么在这儿!”

花君烨扒着围墙险些摔下去,看得下面的人一阵心惊,文司宥见他很快稳住了身形,便也放下心来“我若说我夜观星象,往此处走有奇遇你信不信。”

见他一脸“我信你个鬼”的模样文司宥笑着伸出手“别闹了,快下来,我接着你,别怕。”

 

谁怕了!你要不在我早翻下来了!

 

花君烨抱着围墙不撒手,有些犹豫。

这翻墙最忌讳摇摆不定,爬墙时全凭提着一口气,他方才被文司宥吓了一跳,早吓没了,这会子看着这小丈来高的围墙心里还真有些发怵。

文司宥见他踯躅着不敢下来,一会儿在上面待久了别真摔了,往内里摔也倒还好,往外边儿摔可没人接。

“司业,你怎么来了?”

 

司业?!

 

花君烨心头一惊,也顾不得这围墙有多高,纵身一跃,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只是也不知是这高度太高还是他太重,这怀抱不太结实,两人便这般齐刷刷摔到了落叶丛中。文司宥怕他撞着头,用手拖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护在自己怀中。

他夫人本就不太聪明,撞傻了可怎么办。

好在这角落不知积攒了多久的落叶,两人摔在上面也没受伤。花君烨闭着眼心里掂量着自己会摔得个怎样的七荤八素,待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感到有任何疼痛从身上传来,反倒……软软的。

睁眼一看,便对上一双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还不快快起来,为夫的腰都快被你压断了。”

“噢!”花君烨赶紧起身拍拍身上的落叶,脑子里似乎忘了什么,但很快想了起来,四处张望,搜寻几番无果面带狐疑“司业呢?”

“我不这样说你能下来?”

我就知道!

花君烨心中高呼上当,但又不敢说,只得悻悻然地跟着他回去。

一路上花君烨将今在闻听雨阁所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他。本以为他至少会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谁知他却似对闻雨阁物价之事早已知晓,真正感兴趣的是他的处理方式。

“你做得很对,不过闻雨阁之事远不止如此,改天带你回趟越阳就知道了。”

“哦。”

花君烨以为他会送自己回芝阶舍,谁知文司宥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院落,并给了他一叠算学卷子,以示嘉奖……

花君烨捧着卷子面带幽怨“谢先生——”

 

 

文司宥的算学卷子亦如文司宥的算学考试一般刁钻晦涩,花君烨课业本就比一般学子多上一些,加上这些卷子,和朋友出去玩的机会就更少了。

有时抓破脑子也做不出来的也就只好去找那满肚子坏心眼的先生解惑。

经过在明雍书院相处的这段时间,面对文司宥,花君烨也放开了许多,甚至还会与他开些之前只能在朋友面前开的小玩笑。

文司宥为他出的题难度远远高出平日里的教学内容。

向来不服输的花君烨一旦接了,便要做好,他心思活络,人也聪明,即便是不会,文司宥也只需给他一个小小的提示,他便能抽丝剥茧,自己推出答案来。

文司宥向来喜欢聪明人,花君烨的表现实在让他另眼相看。

也多亏了文司宥的卷子。

花君烨踮着脚试图在攒动的后脑勺中看到自己的算学成绩,几番挣扎后未果,遂另辟蹊径,挤入人群,终于在榜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不差,也就第一而已。

花君烨心中升起阵阵喜悦,只觉之前做的卷子没有白费,今晚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众学子惊叹于他那近乎满分的算学成绩,纷纷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好啊!你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不要靠近文先生会变得不幸,自己考这么好,不会是心里喜欢文先生,偷偷努力一鸣惊人吸引文先生注意吧!”

“你你你……”花君烨被他说得立刻红了耳根,却也没否认,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在说些什么,也说与为师听听?”

还好文司宥的及时到来替他解了围,众学子也收起玩笑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小测过后花君烨没有了算学卷子的压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正巧赶上季元启来找他,说是今晚来个秉烛夜游。

这般有趣的事怎么能少了他?

谁知到了之后才发现,所谓的秉烛夜游,就是一群人大晚上不睡觉,拿着根蜡烛说鬼故事……

花君烨从小就听不得这些怪力乱神,但又死要面子,愣是撑着头听季元启说起那半夜床底的声音……

轮到他时自然是说不出什么新颖的故事的,只好搬出蒲老先生来。

几个好玩的少年玩了快半宿,终于是架不住困意准备回去睡了。

可花君烨越听越精神,几个人约在花园偷偷玩,这会要回寝舍,他与其他几个学子又不在同一条线路。黑灯瞎火的,想起刚才季元启口中书生晚上起床遇到的鬼怪,只觉得周围的树影都像是在夜色中蛰伏的鬼怪爪牙……

背后忽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花君烨撒腿就跑,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劲地往前冲,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文司宥的门口了。

文司宥将手中账本放在一边,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掏出怀表一看,才惊觉已经不早了。洗漱一番后准备上床休息,谁知刚沾到床榻便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文司宥按下心中疑惑,披起一件大氅去开门。

他脑子里几乎将所有可能深夜来访的名单过了一遍,唯独没想到敲开自己房门的是自己的小妻子。

“怎么了?”观他神色,并无亦状,文司宥也放下心来打趣“不是说靠近文先生会变得不幸吗?”

花君烨气自己怎么脑子一抽就下意识跑这来了,在外面站了半天又不敢往回走,只好来敲门。听他打趣,更是又气又恼,也不是气他,就是气自己不争气。

“……”

见他红着脸支支吾吾似乎说了些什么,文司宥也没听清,但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遂微微屈身凑到他的唇边追问“嗯?”

“哎呀!不能靠近文先生还不能靠近夫君吗!”

花君烨吼完后耳根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敢看他,自然也错过了文司宥那难得错愕的神情。

花君烨那耍赖似的豪言壮语让文司宥心下一动,将他拉入房中,顺势将他按在关上的门扉上,他那在某些方面总要慢一拍的夫人似乎并未察觉到了自己方才说了句多么危险的话。

唇齿间的纠缠宛如一场压倒性的掠夺,撷取着他的空气,他的思绪,他的灵魂。时空似乎回到了成亲那晚,年长的那方顺理成章担任了主导的角色,将他引入了一场极致的欢愉。

“先、先生……”

花君烨吞了吞口水,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脑子很明显还没转过来,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磕磕巴巴。

“乖,这种时候要叫夫君。”

 

 

本以为到他这里来能睡个好觉,没想到事与愿违,他那坏心眼的夫君并没有体谅他翌日还有课业的艰难,直到天边泛起些许晨光才肯放他好好睡觉。

 

花君烨是被晃醒的。

混沌的思绪还未从那香甜的梦境中回归,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发懵,熟悉的气息尤在身侧,抬眼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

那双似乎让人永远看不透内心想法的双眼主人轻轻扶了扶单片眼镜,将手上的书放在一旁,见他醒了,将他从自己怀里挖出来解释道“我帮你向司业告了假。”

轻晃的车身让花君烨才明白自己这是在马车里,阳光透过马车的纱帐也变得柔和起来,马车内置了一小方几,上还放了一些他素日里喜欢的点心。

花君烨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文司宥似早已知晓他的想法,端来一碟造型精巧的莲子糕“这会子附近没什么好吃的,先垫垫。”

这莲子糕松软香甜入口即化,搭配着些许鲜莓果酱,叫人食指大动。

“这是去哪儿?”

文司宥见他颇喜欢这点心,便也尝了一口,果真不错“越阳。”

花君烨心下了然,之前他说过这闻雨阁之事远不止表面这般简单,想来他已经注意许久了,看来此番越阳之行便是解决此事。

不管怎么说,偷得浮生半日闲,以与文司宥外出游学为借口,也不用担心课业,花君烨也乐得清闲。

闻雨阁之事果然与文司宥说的一样,内里大有文章。但花君烨没想到那掌柜竟还做出通敌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下流勾当!

想他花家世代忠良,有多少忠义儿女战死沙场,这人享着先人用血肉换来的太平盛世,做些卖国求荣的下作买卖,当真该死!

文司宥让官差将人带走,回过头来见花君烨指节被捏得发白,遂将手覆在他的拳头之上让他放松“好了,别气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也不知怎的,那双大手温暖有力,似有什么神奇的法力一般,一下便让花君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看着他递过来的一纸契书,内容竟是将闻雨阁转赠给他。

“这……我现在宣京,你把这闻雨阁给我做甚?”

“你再仔细看看。”

花君烨定睛一看,哭笑不得,这缘是宣京那家闻雨阁的契书。

“你我夫妻并无分别,以后你与同砚小聚也好有个去处。”似想起了什么趣事,文司宥又补了一句“夜间说些怪力乱神也可不必担心被司业抓住。”

“你!”花君烨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想问你怎么知道,又想到这人跟人精似的,这点小事怎么能瞒得过他。

想着有了这闻雨阁,以后也确实可在此与同砚雅聚,着实不错,花君烨也不客气。

他俩本就是夫妻,有无这契书也并无差别。

 

但花君烨又怎能想到,文司宥的馈赠早在一开始就标注好了价格。

 

“诶诶诶!花君烨!听说了吗!闻雨阁换老板了!”

一个月后的某日季元启下课后在此叫上他的好兄弟分享他最新得来的八卦。

“换就换呗,有什么好稀奇的?”花君烨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同样是一同溜出书院来的深厚友谊,白蕊儿与曹小月怎能缺席?

白蕊儿点头“我也挺好奇的,听说现今闻雨阁的老板可是文夫人。”

“咱们文先生竟然成亲了啊!那不得去看看咱们这师娘长得是何等的国色天香,能受得了文先生那恶趣味!快快快!”曹小月哪管他答不答应,与季元启一人一只手拖着他就往外走。

 

四人来到闻雨阁前,花君烨仍在挣扎“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还有课业没做完……”

“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往日怎不见你这么一心向学?”

闻雨阁整改后确实较之以前更加雅致,新招的小二也热情许多,丝毫没有之前那般瞧不起人的模样,众人感慨这换了老板就是不一样。

花君烨遮遮掩掩,躲在季元启身后不敢见人,那小二也没注意到他,直到上茶的时候才发现,当下又热情了许多“哎呀!老板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当家的说你今天会来让我提前给你准备你喜欢的莲子糕,我还不信!我这就给你端来!”

花君烨笑得尴尬,感觉自己身后如芒刺在背,当下就要溜,被季元启一把子薅了回来“老板?”

白蕊儿也一脸疑惑“不是说是文夫人吗?”

曹小月哎呀一声,指着端着点心过来的人大惊失色“文先生!”

文司宥笑着将莲子糕放在桌上,轻轻揉了揉花君烨的脑袋介绍到“忘了说,花君烨,我夫人。”

看着三个呆若木鸡的小伙伴,花君烨算是明白了,他送自己闻雨阁时就开始打算盘,又故意放出文夫人风声引得他们拉着自己来……

花君烨小声嘟囔“奸、诈!”

文司宥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轻笑“无奸不商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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